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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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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少陵被冰封著,岳淩霜便陪在身旁,每日一面看著司馬少陵,一面等著宗主告訴她她所要做的三件事。

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告訴她。

直到半個月後,宗主給了她一個錦盒,讓她將錦盒交到王城的一處叫萬柳居的宅子裏。但是千萬不可告訴宅子裏的人這東西的來源,而且必須親自交到宅子的主人手中。

岳淩霜知道就算自己追根究底問宗主也不會告訴她什麽,索性拿著逝水告別依舊冰封的司馬少陵,踏上了去王城的路。

臨走前她將司馬少陵帶著的那顆放在自己身上,原本龍牝珠是放在司馬少陵身上的,但終歸司馬少陵不肯讓血靈淵拿走。況且拿著這珠子,無論走到哪裏,就當做是司馬少陵一直在她身邊。

王城屬於天子腳下,她記得那個有可能串通冥道鬼宗對九宮連環莊下手的雲澤就住在這裏,而已經被貶為庶人的陸夜青不知是否是回了蘇州。

多想也無益,走了幾天到了王城她便開始打聽萬柳居。

那是城中較為不起眼的一處宅子,但風格別致,看起來宅子的主人也是個別致的人。

叩了門,開門的是一個矮個子的小姑娘,看起來似乎是不滿十六歲,但說起話來卻老成得很。一雙大眼轉溜溜地打量岳淩霜,眼中皆是警惕的神色。

“你是誰?”那小姑娘問道。

岳淩霜想來要是不說個名字八成是不會讓她進去,當然也不會給她交傳錦盒。她想了想,要是說個真名萬一出了事報覆她就糟了。

“上官峨眉。”

那姑娘聽了這名字自然是不信,她皺著眉道“我家主子不在,你要是有什麽事就告訴我吧。”

她叉著腰,一副有本事從我身上踏過去的架勢。

岳淩霜突然覺得有點好笑,真想見見這個宅子的主人究竟是什麽樣能教出這樣的丫頭。

“你家主子什麽時候回來,我有東西要親自交給你家主子。”

“不知道。”

那姑娘也不高,看起來就是個孩子,脾氣也是個孩子脾氣。岳淩霜看得出來這孩子明顯是在敷衍她,想想這麽跟這個小孩子掰下去也沒什麽結果,轉身邊走邊想要不夜闖一下怎麽的。

然,她轉身正準備離開時恰巧看見有個人也向著這邊走來,那人站定面上有些驚訝。

“淩霜。”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那個走進了司馬少陵心裏卻最終嫁給了雲澤的陸夜青,依舊是當年的一抹鵝黃色,長發梳成了發髻,身上還是一陣淡淡的藥香。

在她身後還有一個面無表情,手上拿著劍的紫衣女子。

岳淩霜看見了陸夜青,又回頭看了看正在門邊站著之前還是一張臭臉現在眉開眼笑的小姑娘,大致是明白了,這萬柳居的主人就是陸夜青。

而那個錦盒,也是宗主要送給她的。

這樣一來,岳淩霜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大,她甚至認為是不僅是冥道鬼宗,連血靈淵也在參與九宮連環莊的事,畢竟血靈淵隸屬於冥道鬼宗。而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況,似乎都與她眼前這個女子有關。

陸夜青領她進了屋,並給她介紹了一番。一開始她見著的小女孩叫虞歌,而另一個佩劍的紫衣女子叫月隱,皆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

岳淩霜見她依舊是寡淡的性子,就是做了一回妃嬪也依舊是那個不染世俗的陸家小姐,除了不再有昔日那般的笑容外,她也依然是兩儀坡上紫竹林盡頭的那一抹鵝黃。

“好久不見,你們好嗎?”

岳淩霜想過她見到小夜時小夜說的所有話,也想好了如何應對小夜提的所有疑惑,但現在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回答小夜的問題。

這個女人走進了司馬少陵的心裏,她有司馬少陵的關心,雲澤的恩寵,陸家上上下下的關懷,她得到的一切讓岳淩霜感到羨慕,甚至嫉妒。

因為現在的岳淩霜,什麽都不是。

但她依舊是點點頭,裝作自己很好,裝作為自己保留下在小夜面前最後的尊嚴。

“小夜,我有話想單獨與你說。”岳淩霜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平靜,她不希望小夜看出自己的異常,她知道小夜是個聰明人,自己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小夜的眼。

可她答應過宗主,為了司馬少陵的性命,她可以做任何事。

陸夜青心領意會支開了虞歌與月隱,岳淩霜也看得出虞歌與月隱走的很不情願,她們對岳淩霜的戒備甚至超過岳淩霜對她們的警惕。

陸夜青見眼下廳子裏只剩下她們兩人,便道“你說吧。”

岳淩霜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錦盒交至陸夜青手中,陸夜青頓了頓一臉疑惑看著岳淩霜。見岳淩霜沒有解釋的意思,便端詳了一下手中這錦盒。

盒子只是普通的盒子,但卻總給人不祥的感覺。

岳淩霜也是這麽覺得,所以她一路上都不曾打開這錦盒。

陸夜青將這錦盒打開時,岳淩霜只看見她眼中布滿著駭然,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怖的東西。她難以置信地擡頭看了看岳淩霜,但岳淩霜卻不知她究竟在錦盒裏看見了什麽。

驀地,有什麽東西從陸夜青手中的錦盒裏飛出,停浮在她們頭頂上方,它散出的光芒讓岳淩霜與陸夜青睜不開眼。幾乎是同一時刻,岳淩霜感覺到一直被她藏在腰間腰帶中的珠子微微顫抖,突然便飛了出去與那停浮在空中的東西相碰。

沒有意料中的碰撞聲,那兩個東西似乎是融合在一起了。

果然,強光過後,顯現在他們眼前的竟是一顆完整的龍牝珠。

不只是陸夜青一臉驚愕,甚至是岳淩霜自己也是驚愕萬分。不過眼下她是想明白了,血靈淵的宗主是想借她的手讓兩個珠子凝合,讓她轉交給陸夜青也是希望以陸夜青的能力破解藏在龍牝珠裏的秘密。

只是她奇怪為什麽宗主會讓陸夜青破解。

“龍牝珠,”陸夜青默默念著,她看著浮在空中的一顆完整的珠子,臉上的神情竟是有些覆雜。“雲澤說過,兩顆龍牝珠是不能合二為一的。”

岳淩霜搖搖頭,假裝鎮定道“雲澤是否說過兩顆若是合二為一會發生怎樣的事?”

陸夜青頓了頓,從她的遲疑中,岳淩霜知道陸夜青知道的並不全面,而這也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地方。

“小夜,你知道嗎?少陵受傷了,快要死了,只有龍牝珠裏面的東西才能救他。少陵的師父說龍牝珠可以起死回生,小夜我求你,我求你幫我救救少陵。”

岳淩霜知道,陸夜青一定會信她,因為她是岳淩霜,無論陸夜青經歷過什麽,都一定會選擇相信她。

但她卻不能掉以輕心,只能用這種半真半假的話讓陸夜青相信。何況,她依然已經知道了司馬少陵和陸夜青之間的關系,便可用司馬少陵的事讓陸夜青產生動搖。

她也知道,這個謊話下去,她就要用無數個謊話去圓這個謊。她甚至沒有想過,這樣做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後果。

陸夜青的懷疑正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岳淩霜也正一步一步讓陸夜青相信她是真的走投無路只能找陸夜青幫忙,無論陸夜青是否能解開龍牝珠裏的秘密,都必須盡力而為。

因為那個人是小夜的大哥。

所以岳淩霜料準陸夜青一定會答應。

“我不能保證一定解開,但我會盡力。”

陸夜青說出這一句話,岳淩霜便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不想去想完成這三件事後會造成怎樣的結果,她只知道,做了這些事就能救回她的丈夫、她的父親和她的家。

想來畢竟陸夜青的身份擺在那裏,她是妖魔的後裔,若是宗主真有什麽想法,自然也傷不到她。

橫豎宗主不過是想得到龍牝珠裏的秘密,給他便是了。

陸夜青答應了,但她的臉上卻是覆雜的神色。

臨走時她見虞歌與月隱皆是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虞歌更是叉著腰一副別想再來的模樣。若非她之前與陸夜青便已經是舊識,只怕她連這門也進不去。

她有些愧疚陸夜青對她的毫無防備,但終歸在她心裏,司馬少陵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之後岳淩霜便回去了飛來峰繼續照料司馬少陵,並等待著宗主給她的下一個任務。期間她也去找過她爹的下落,甚至是紅蓮的下落,但都沒有音訊。

過了一個月,有人匆匆來稟報血靈淵的宗主大人,說是萬柳居已被一場大火夷平,宅子裏的所有人幾乎都被焚為枯骨。而其中一具疑似與陸家小姐陸夜青年紀相仿,推斷應該是陸夜青的屍首。

岳淩霜聽說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跑去質問那位宗主大人。她從沒有想過要小夜死,她也不想因為要救司馬少陵而必須害死小夜。

“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救人才是你最大的目的。”

宗主大人不動聲色道,他的眸子永遠都是陰沈的,仿佛他的世界裏永遠照不進陽光。

只要他願意說的事,他就會說,他不願說的事,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

所以,宗主沒打算告訴她,她無論如何也問不出結果。

“陸夜青你比我更熟悉,她會死不會死,你也比我更清楚。”

司馬少陵曾經說過血靈淵宗主的眼神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看著他的眼睛會仿佛被他完全控制住心神。他魅惑的一雙眼看似帶著笑意卻永遠是冷冰冰的嗜血而殘暴。

聽了他的話她突然意識到,陸夜青不是凡人,不會有凡人的生死。那具屍身可能只是陸夜青身邊的人。她想起那日她見到的兩個女子,虞歌年紀還小絕不會是虞歌,那麽只可能是那個在她身邊執劍的紫衣女子月隱。

想到這裏,她心中的一塊巨石放下了,至少小夜沒有死,至少她還沒有害死小夜。

如果小夜死了,縱使司馬少陵醒了他也不會原諒她。

那年的冬天尤其冷,尚是初冬就已經白雪皚皚。司馬少陵原本是冰封著的,其實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但岳淩霜卻怕他冷著便給他蓋了被子,即便他是感覺不到的。

岳淩霜再也沒有聽過關於陸夜青的消息。

期間宗主安排了岳淩霜做第二件事,這件事對她來說並不難,不過是安排原本走這條路線的馬車讓他們改個道。

那輛馬車富貴得很,即便是遮簾的料子也是錦緞。

岳淩霜喬裝了一番成功令那輛馬車改走了別的道,雖然她有些不解為何宗主要關心這種事,人家走什麽道他還偏得讓別人走他打算的那條道。

也許這也是他打算的一部分。

宗主讓岳淩霜做的第三件事,是在來年的初春。

整整一個冬天,岳淩霜都以為宗主忘記與她的約定。

去年冬日來得特別早,今天的春天卻來得特別晚。明明已經初春,卻還是那樣的冷。岳淩霜裹著長裘來見宗主時,他仍然是一身玄袍似乎是不知寒冷。

這一次,最後一件事,是讓岳淩霜將陸夜青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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